揭開土耳其浴的神秘面紗

旅遊

在我年紀尚輕、對各類事物還沒有那麼了解時,好似任何國家名稱後面加個「浴」字就可以讓人充滿遐想;過了八年、十年後,總算盼到自己可以訪店的年紀,這大概是年幼時最期待的事情之一。

這次我拜訪的是伊斯坦堡獨立大街附近的澡堂,由鄂圖曼土耳其的第七任君王於 1454 年建造,它比我阿公再老上四百多歲。

澡堂門口

土耳其浴由羅馬澡堂變化而來,在突厥人來到這塊土地後,便將既有的澡堂設計得更貼近自己的宗教習慣。他們的公共澡堂大致上跟三溫暖差不多,拿澡盆沖個幾次,就可以去蒸氣室待著,待夠了就出來沖水或是去躺在加熱石板上烤人肉。

其中我最期待的是別人幫我洗澡的部分,如果別人願意幫我們洗香香,誰還想要自己洗,對吧?安寧病房的洗澡機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夢幻逸品,輕輕一按,就可以拿到天堂的三十分鐘入場券。我非家財萬貫,自然是無法負擔洗澡機,但出國請人幫我洗香香還算在能力範圍之內。

價目表,本次體驗 Massage package with head massage

自行沖完澡後,經理請我進入澡堂旁的小房間,房內並不太亮,幾顆燈泡將室內暈成一片昏黃,裡頭放了兩張床,此時另一位客人正在洗泡泡浴,那位幫忙洗香香的服務者輪廓很深,應是來自中東地區。

過沒多久,我的洗澡師進入房內,他是澡堂經理特別為我安排的專業人員,經驗豐富,第一次非常適合由他帶領入門。

他先是脫掉上衣,然後看了我一眼,便要求將我的內褲脫掉。出自於對專業的尊重,我當然是唯命是從,深怕一不小心就妨礙了神技的施展。

我對這位洗澡師的第一印象是成熟穩重,175 公分、90 公斤,其中啤酒肚約佔了 20 公斤,頭髮略微稀疏,此時他身上只有一條我國中最常穿的夜市格紋四角褲,看起來像是小時候住隔壁喜歡打赤膊的阿伯,只是種族換成了土耳其人。

一開始會用菜瓜布在身體上摩擦,聽說技術純熟的洗澡師,半小時就可以在客人身上刷出十公升的黑色污水。我原本有點擔心這個步驟會很痛,但洗澡師非常溫柔,讓我可以安心將全部交給對方,這彷彿是在母親的子宮內享受全身去角質一般。

充分刷洗後,洗澡師離開了小房間,回來時我聽到了水桶撞擊聲,接著我感受到比羽毛還輕柔的觸感在身上流淌,睜開眼我看到全身已經佈滿了泡沫。這是我從未有過的體驗,泡泡浴舒服得幾乎令我無法睜開眼睛。洗澡師的雙手非常靈活,時而像脫兔在身上打滾著,時而像是飛燕掠過皮膚表面。

洗澡師洗到身體兩側時,會用雙手托住我的手臂,而他的肚子很大,此時我的手會剛好抵在他的肚皮上,偏偏大叔肚臍附近體毛又非常旺盛,我覺得我的手好像深陷在鋼絲球寶寶的巢穴。

鋼絲球

每一次觸碰,我整隻手臂會不自覺僵硬並遠離大叔,然後他又會把我的手臂肌肉鬆開,於是我的手又回到大叔的肚皮上,幾次下來,我的童年幻想在鋼絲的觸感下逐漸消逝,臉上的液體已經不知道是洗澡水還是淚水,非常委屈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大叔拿了條浴巾把我包起來,並請我到二樓躺椅等待按摩技師。五分鐘後,一名中東面孔的年輕男子領我進入三樓的小房間,裡頭就開著一盞小夜燈,當然,床也是有兩張,另一名客人正在右側床上油壓按摩。

這名中東小哥要先幫我做頭皮按摩,當他將瓶中的液體倒到我頭上,我只感覺到一股冰寒襲來,像是有人在我頭上倒了十罐家庭號綠油精。後來他越倒越多,我眼睛也被薰得睜不開,當下只覺得雙眼竭盡所能地漫出淚水,與此同時,這位小哥開始了頭皮按摩。

撇開綠油精不談,小哥的按摩技巧其實是不錯的,但就不知道為啥按著按著,他突然開始用嘴吹我頭皮,頭已經很冷了,每吹一下我身體就會跟著一縮;我轉頭跟他說「No」想要略過這個步驟,他嘴裡講著我聽不懂的語言,然後笑著對我比了一個大拇指,想說他已經理解我的需求,結果幹他媽的越吹越起勁,吹完我還被他淋冰水,真的冷到靠北,我強烈懷疑房間內有攝影機,這在拍攝整人節目對吧?

最後就是油壓按摩了,這裡按法比較不會有單點重壓的招式,都是大面積按壓,偶爾會把我折成奇怪的姿勢,像在施展什麼關節技,看來是要按我比較深層的肌肉。過程中我想請小哥調整力道或位置,但總是只得到小哥幾句未知語言的嚷嚷,然後笑著再比一個大拇指。仔細想想,我所有接受到的有效溝通只有大拇指,但沒有一個需求是成功解決的。

一定是大拇指啦!

小時候總是想要趕快長大,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體驗一切;但真的長大後,突然發現一切不若當初所想的那般美好。經過這次土耳其浴的嘗試,我覺得童年的幻想破滅,也彷彿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某一部分,或許這就是長大的感覺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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